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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是佞臣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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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是佞臣

他一剑撑地,垂首低鸣。是啊,他身在朝堂,是大将军,是长平侯,是他人的眼中钉肉中刺。

他被愤怒冲昏了头,为妻报仇,却不知自保,把自己推入死地,又何尝不是在给他与苍婧更多的痛苦。

低鸣止,就是风停时,萧青再度拿起了剑,已不再有杀戾之气, “严夫人,你说的对。那就按官府的规矩来办。”

赵蔓芝一时惊愕,“官府的规矩是证据。”

“拿证据,就得先审问。”萧青提起剑,一把夺过绳索,挂上朱府的门楣。

绳索捆着三人的手,他们被吊在了朱府的门前。

绳索摇摇晃晃转着,勒着手。两名大汉大喊大叫,越是挣扎,绳子就晃得越厉害。唯是那老妇人一声不出。

萧青任他们喊着。

赵蔓芝不知萧青要做什么,直到看到了沿街百姓都围聚过来。

黑压压的人群如潮水涌来,张望着来看看热闹。

萧青坐在朱府的门前,对赵蔓芝道,“严太守与我说律法会惩处罪恶,那就先让真相公之于众,以正黑白。”

“传闻果然没错,长平侯心眼小又记仇,”赵蔓芝拿出了捕吏的风范,开始审问三人,“朱正司让你们做的事,你们一五一十地说出来。”

就在世人的面前,把今日的事说得通透。

拦车的老妇人一言不发,和赵蔓芝在府衙审问时一样。

但那两个壮汉已经遭不住了。

一个说,“就是这朱府的奉常指使我们去拦长公主的马车。”

另一个说,“他要以神意之名,让长公主当不成人,让她死在旬安的百姓手里。”

那老妇人难以忍受他们的吐露,喊着,“你们闭嘴,他是奉常,是圣人!”

壮汉却吐了口吞没,恶狠狠道,“狗屁圣人。我出来挣几个活命钱,难不成为那老头子死了不成。”

拦车的老妇人却疯执了一般,“不是朱奉常,是我要长公主祭天。像她这样的坏女人就是该死,她会带坏全天下的女人!”

萧青提起了剑,朝着那老妇人道,“我夫人怎么样,轮得到你来说?”

赵蔓芝走到那老妇面前,看她满头白鬓,却也仍有佳容,想必年轻时是个美人。

可赵蔓芝搞不懂这个老妇人怎么也露着和朱元昙一样的眼神,“朱府出来的女人怎么都一个样。全天下的女人怎么样,和你们有什么关系。”

绳索已勒得手腕疼,加上之前的拖曳颠簸,两名壮汉委实受不了这番苦罪,就齐声道,“你问我,我招。”

“你们知道什么?”赵蔓芝问。

“不许说!”老妇人急吼,可哪里管得了那两壮汉。

“这老婆子为了朱奉常死都可以。她年轻时是朱奉常的相好,年老色衰被抛弃了,还给他卖命呢。”一名壮汉道。

老妇人咬紧了牙关,一点痛楚浮出,也顷刻忍下,“老爷留我在府邸,就是想着我。女人那么多,总有年轻的来替,但总归是记得我的。”

另一头的壮汉冷笑一声, “我告诉你们,这朱奉常是真厉害,六十岁了,整个府邸跟皇宫一样。他就跟天子一样,今天召这个明天召那个,一天天花样顶多。”

“没错。他的妾我都看不过来,官署里的人每天献给他一个。他有时候出去应酬,还强纳别人之妻。身边又有很多买来的小丫头伺候。还有,他儿子死了,他把他儿子的妻给纳了。”另一头的壮汉复道。

“他天天让人尊他为圣人,全府上下的女人都对他唯命是从。这么多女人侍奉他一个老头子,各个把他当皇帝供着,你看这老婆子,到现在还觉得他是个好东西。”

谈及满府上下的女人,这两位从朱府出来的打手,别提有多嫉妒那老头子。

萧青坐看人海,心中之恨已沸腾了,“强夺□□,强纳子妻。他自诩圣人,却违背礼教纲常,何有脸面当这圣人!”

“圣人不圣人,那都是他说了算,”壮汉嘲笑道,“他靠那一套礼教把女人都调教得一板一眼,他还喜欢把人祭天。”

另一个壮汉又说,“以前府里出过不少事,有女人惹他烦了、不高兴了,又或者婢女和家兵暗通款曲。朱奉常就把他们祭天。他祭天的手段就是把人扒得赤裸裸,从头开始,活生生地把人拆成了碎肉碎骨。”

赵蔓芝越听越犯呕,围观的人群却各中好奇,越听越有劲。

府里那些掩人耳目的肮脏事被两个打手抖了出来。

令人作呕的何止是这些事,而是一个常把礼法礼教挂在嘴边的奉常、圣人,做着畜生都不会做的事,他口口声声说着礼教,却连人都不算。

人墙越围越厚,朱府的事已经漫天说道。

萧青微闭了眼,问,“他的祭天,就是今天要你们做的祭天吗?”

“没错,就是这种祭天!”

萧青双拳紧扼,掌间都是指甲的深印。

此时,一辆马车就在人墙外,那正是回府的朱正司。看着人群,听着议论,朱正司与萧青正是隔着人海相望。

后来朱正司绕了远路,从后门进了府。

“严夫人,我们走。”萧青缓缓站起,和赵蔓芝解开绳索,把这三个人带走,一同去了太守府衙。

旬安城的疯事传入了皇城,一声声急呼传着,“陛下,陛下!”

萧如丝急切地寻找着苍祝,从宫阙一头找到了花亭间。却见着佳人细语柔声,言说敬慕。

她深信不疑的一些事,在这花亭里打破。苍祝会在这隐暗之处,没有一个近侍在,看鸟语花香,享佳人有约。

她以为他有打算,她深信他的真心,皆成了她的痴笨。

萧如丝本想压着惊慌失措,可走上去时一脚就踩了空,摔倒在地。

这一摔吓着了苍祝,他飞奔而去。

萧如丝本能地扶着肚子,在苍祝扶住她时,。一瞬间涌起了万般酸苦,她落了泪,却觉得自己不该落泪,擦了去。

她尽力冷静地报了那长街和朱府的事,一眼没看苍祝。

“朕去长平侯府看皇姐。”苍祝愤步疾走,未有几步,就想起萧青那张可怕的脸。

萧青这个时候,可是连鬼神都敢杀的。他过去岂非自讨没趣。加上马场的事……苍祝又止了步。

燕王,奉常,治粟内史……他们一搭一唱的恭维,萧青突然的离去,这些种种重现,苍祝意识到这是个圈套,是他们早早画下的圈套。

可真正可怕的是……苍祝回头一望亭间的女子。

在帝王的审视下,娇柔的女子忧忧双目低垂。她忽而跪倒在地,“陛下,我叫楚沅,我只是燕王献来的一个女人。燕王他想讨好陛下,从陛下这里得到更多的恩赏。奴家见了陛下,也不想走了。”

“陛下,你相信她的鬼话?献一个女人来,要你的姐姐死?”萧如丝不住发怵,她不知道苍祝到底在犹豫什么?

在皇城里,站在帝王面前的每一个女人,都不止是她自己。苍祝怎么会看不到?这个自称楚沅的女人不止是她,还有她的身后是燕王,有朱正司那群犯了左官之罪的臣子。

“是长公主违背了礼教,朱奉常一直看不过眼才这么做。陛下是天子,理应明察秋毫,”楚沅叩首间含泪不休,楚楚动人,“陛下喜欢和奴家在一起,奴家喜欢陛下,陛下是天子,又怕什么。难道陛下喜欢和我在一起,还不能与我在一起吗?”

亭间的女子以期盼的目光看着苍祝。

那目光缱绻,萧如丝感觉到了楚沅这个女人的可怕。

可萧如丝也对苍祝有所期盼,期盼她付出真心的人,会清醒过来。

苍祝道,“你先回去侯着。”

回去侯着?萧如丝不可置信。

楚沅起身离去,她已稳赢了什么。

苍祝一握萧如丝的手,旁若无事一般,“你叫人去长平侯府看看,和萧青说说,他太不冷静了。那朱奉常并不会因为几个囚犯的招认而被扳倒。没有证据一锤定音,朱正司会咬死这是萧青指使人诬告。”

萧如丝没有受到丁点的慰藉,亭间的花无此刺目,花香也让她觉得恶心。她想离开这里,但苍祝还是站在这里。

“不必叫人去说了,萧青没有杀他们,已经足够冷静了。他们要把他的妻祭天,萧青什么都可以忍,但他忍不了别人欺负长公主,谁也不可以。”萧如丝心头泛着苦。过后她就忍不了了,行礼告退。

苍祝拉住她,“因为一个女人,你生气了?”

她该不该生气呢?萧如丝不知道。

这在宫里是常事。可她不知道,他说交出了真心,却还如此,是否算常事。

还是说,有了帝王的真心,就不该奢求别的?

萧如丝不懂,也拿不定主意,但她清楚一点,提醒苍祝,“什么是忠言,什么是妖言,陛下心里清楚。”

“朕当然清楚,可一个女人朕难道赢不了。”

“陛下在说什么?”

“燕王把她献来,群臣把她供起,他们无非想用她谄媚,用她吹吹枕边风来把控朕,朕不信朕会被她把控。这世间的一切应该由天子把控,即便是别人献来的女人,也应该由朕来把控。”

苍祝不相信,他的会败在一个女人手里。苍祝不信,他要挑战这个女人,赢下她,就是赢下了别人。

萧如丝满目惊骇,却说不了一言。

“她就如一个烽障,仅此而已。”苍祝的眼中只有胜负,只有输赢。

萧如丝不知现在看到的是谁,至少那不是她以为的苍祝了。

“我……我有点不舒服。”萧如丝朝后退去,她忘记了行礼就离开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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