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阉人笑,烈魂哀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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阉人笑,烈魂哀

天空下起细雨,秋雨时节人也冷。萧青看着下起的雨,目光一直盯着北方。

一件披衣加身,萧青回头就见了苍婧,他一握她的手,也给她暖了暖。

苍婧依着他,低头看着他的双手,这把未再握刀剑的手仍然残留着漠北战场的厚茧。她忍不住搓搓他掌心。

听着他在身边叹息,苍婧便问,“你是不是在想魏陵?”

“我在想,陛下一开始就没打算救陈广立,也没打算给魏陵骑兵,所以拖了三个月。可为什么突然让魏陵去。”萧青深知朝堂险恶,苍祝的这个决定显然意味深长。

他有一个感觉,只是还想象不到那是为什么。

“魏陵第一次上书的时候,陛下说没有骑兵。他一没打算救陈广立,二更不想让魏陵有军功。”正是这一点,苍婧没有在席间说出。

萧青难以理解,“为什么不让魏陵有军功?”

“如果是你,未告知陛下,私自招募五千剑客练兵,会怎么样?”

看苍婧那直来的眼神,萧青领会十足,“那是真的罪无可恕了,这辈子别想出大司马府了。”

“加上魏陵又自信满满,仅以步兵就可以赢下一场战役,他更不想让魏陵去了。可是过了三个月,陈广立依然没死,而朝中一定发生了什么,让他觉得陈广立必须回来。所以他又让魏陵去了。他相信了魏陵的自信,下令时仍然不给魏陵骑兵,现在甚至都不给援兵了。”

“他就没想过魏陵会输吗?一点后路都不留。”萧青作战从来是周全缜密,即便是冒险前行也留有退路。

对于魏陵这一战,他实在看不懂。似乎寄予天幸成了唯一的生机。

“他派人伏击右贤王,可没想到左贤王。现在魏陵说一定能赢,他又怎么会想这么周全?”

萧青望着北方,似乎已经提前看到一场终结。

这一天旬安冬风阵阵,正是早朝。

军报传来,“陛下,魏陵被单于大军围困。”

苍祝焦心又起,而想不到对敌之策的他竟然看向了他的术士,“快,把魏陵的母亲和妻子接到朝堂,让术士看看她们是否有丧子丧夫之相。”

术士又怎么看得出来?又怎么知道北地的战场发生了什么?

魏陵被包围了。他带着五千步兵深入草原,正如他三个月前所说的那样。他成功地吸引了韩邪的兵力。他善用车阵,步兵在魏陵的指挥下斩敌数万,他这五千兵马给了韩邪重创,引发了韩邪兵马的追杀。

单于被惊动,令左贤王抽掉出围困陈广立的兵马,去和魏陵交战。陈广立得此生机,突围而出,逃回旬安。

而魏陵苦战多日,开始发现没有骑兵的他,难以摆脱追杀。赢已经是不可能了,这一点与魏陵当初的豪言不同。

他只能撤退了。他边战边退,可士气越来越低迷,深入草原,行进太多,撤退之路漫漫无期。箭矢即将用尽,战况变得无比艰难。

魏陵需要齐聚士气,如他爷爷当年被包围那样冲杀出去,他需要一群更加英勇无畏的战士。

他的剑指向了战车里的女人。他要齐聚一心杀出重围,撤退出战场。他只能想到杀光他们带来的女人,将罪业推给这场战事。

草原血流成河,女人哀嚎遍地,将士默声不语。刀剑斩向了本来就不该出现在战场的女人。

这本身就是一件荒唐的开始,身为主将的他却默许了最初的荒唐,带着女人来到战场。直到他无法胜利,更无法撤退,战事已到窘迫时,他才想到带女人来战场是最大的疏忽。

“我们必须冲出去,否则会死在这里!”魏陵站在一地女人的尸首中间,训斥着他的将士。

他到这个时候才想到训斥啊。

豪士剑客在战场上失去了笙歌的欢愉,失去了贪欢的沉醉,失去了游历于生死之间的堕落。魏陵要他们将失去的愤怒化为士气,宣泄在与敌军的杀戮之中。告诉他们除了冲杀而去,他们将葬身韩邪。

可是不如魏陵所愿,罪业,最终还是落了下来。

他被单于八万骑兵包围。他还不知这一切是因为一个校尉打了一个兵士。

在他想尽办法边退边打时,他的军将内部发生了斗殴。在战事紧要关头,他仍然无法成功地凝聚军心。因为在他的军将心中,军纪是那么微不足道的事,又谈什么军心?

战事无比紧迫,那兵士怀恨出了营。他出了营,没有人会管他去哪里,他们驻营时可以随意走动,这一点魏陵和他爷爷魏广治军如出一辙。

然而兵士投了敌。

韩邪知道了魏陵往哪里退,也知道他没有后援,箭矢将尽。

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,疏于军纪,日日累积,到最后换来的是命运中最玩笑的转折。

魏陵战到最后,无箭无兵,副将战死。在满地尸首之中,他的年少轻狂,他的自信满满全部瓦解。在一片包围中,他木然地望着一切,忘记该怎么抵抗,却已败给了他崩溃的心。

他不敢相信他在面对一场惨烈的败局。他放下豪言来到战场,一日日饱尝命运的残酷。到彻底败时,何其茫然?若这是一场噩梦也就罢了,可这就是现实。

韩邪兵马将魏陵围住,无助的他想到了苍祝给他的圣令。苍祝在问他,和蒙归到底说了什么?

苍祝以为是魏陵反悔只带步兵,让蒙归问他要骑兵。而魏陵认为是蒙归摆架子,不想当他的后援。他自信拿着五千步兵,没有后援也可大挫韩邪。

直到现在魏陵才有一个意识,蒙归那是在阻止他们出兵。

是魏陵自信可以凭借五千步兵力挽狂澜,即便知道连援兵都没有,他还是带兵出发。

可惜在战场,不是他一人的骄傲就可以赢下战事。他付出了惨重的代价。那代价使他无法承受,溃败不已。

一封战报传至旬安,那不是大平的战报。是一封韩邪单于送到边境的战报,由着边境之兵快马加鞭送来。

“陛下,魏陵已降韩邪!”

魏陵投降了。当韩邪的兵马将魏陵围死,当韩邪的左贤王出现在魏陵面前时,他不知做什么反应,连刀都挥不动了。

苍祝当场撕毁了战报。

“邓先战到自尽,魏陵的副将亦战死沙场,而魏陵身为主将却贪生怕死!”苍祝当着魏陵的妻母骂着魏陵,将那二人吓得不轻。

魏陵自信的上书给了苍祝一种奢望,而魏陵对战韩邪,斩敌数万也给了苍祝一种错觉。苍祝觉得魏陵会像萧青一样,帮他抹去所有的失败,带着胜利归来。

他们都忘记了,大平一开始为什么赢不了韩邪,是因为没有骑兵。

而魏陵却在说,没有骑兵他也可以赢。

这本就是错误的判定,是注定的失败。除非魏陵的目的就是送死,而非活着回来,但魏陵却抱着必胜的决心。苍祝又是个豪赌之人,他相信了魏陵的豪言壮语。

有着魏陵的壮语在前,那么他的投降就显得不可饶恕。他可以死,但不能降。他降了,就是把帝王骗得团团转。

“贪生怕死之徒,丧我大平之节,丢我大平之脸!”满朝也骂着魏陵。

穿着官服,持着符节,未历战场一回的他们,气愤于魏陵的贪生怕死丢他们的脸。

唯有太史司马炎为魏陵站出来不平,“陛下。魏陵忠厚仁义,乃是国士。他携步兵五千,深入草原之地,斩敌数万,引韩邪之兵围之。八万铁骑,他搏杀上万,古之名将何人盖此军功。是他箭矢用尽,又无援兵退路,何罪之有?”

殊不知这字字听在耳,就是字字撕苍祝的脸。让魏陵无援兵退路的是谁,是苍祝啊。

苍祝心认太史含沙射影于他,当朝下令将太史关押大牢,等待问斩。

司马炎被拖下朝堂仍然高喊,“魏陵不死,定是诈降于韩邪。时机一到,必报陛下!”

至冬时,大雪纷飞 。天下皆闻,贰师将军陈广立兵败归来,魏陵贪生怕死,不敢报国,兵败投降。

长剑在大雪中挥舞,剑过雪花,削一片厉风。多年未曾执过刀剑的手,再次握上了剑,心力疲惫。

有人说,这回的出战始于帝王的豪赌,终于魏陵的怕死。但萧青知,这是病了,是苍祝病了。

萧青无法抒发心中苦闷,他只能重新拿起剑,对着一片雪花乱斩。

剑声掠过风声,忽见一人影走出,尚未看清其貌,只闻其声,“大司马,我们好好谈谈。”

剑停时,才见此人面生,虽着大平之服,腰间却配长弯刀,鞋履是毛靴。

韩邪人。萧青心中有所警惕,随那人走进剑便握紧。

“大司马稍安勿躁。”那人安抚道。

萧青身后又有一声,“大司马,你听我们细说,我们便不会动手。”

苍婧正被另一人挟持在后,弯刀架在她的脖子上。萧青见此,剑微落,剑眉压下,如临战时。

“萧青,他们是来找你的。”苍婧望着萧青不曾移开目光,便是她这样平静,让萧青冷静下来。

萧青微松开剑,“放了我夫人,我就听你们说。”

萧青之左是身容粗矿的韩邪人,之右就是挟持苍婧的韩邪人。他们一左一右皆未动。

那右侧人道,“大司马,我不会伤害你夫人。不过得等我们的话说明白了再放。”

来者颇为谨慎,各自僵持反而不落好。萧青就直问,“那你们快说吧,为何要来这里。”

“我们大单于知道大司马在大平过的不如意,愿意给予厚待。”萧青左侧的韩邪人道。

萧青看了看苍婧那头的人,“这就是你们的厚待?”

“大司马别怪罪我们,如果不这么做,你又怎会听我们说。”那人挟持着苍婧,刀是稍稍远离了些苍婧的脖子,好让萧青放个心。

可是人终归在他手上,萧青又如何安心。

“我们大单于一向听闻大司马英勇善战,愿与大司马尊位。”左侧的韩邪人继续道。

“如果是这样,那得谈谈有多好的条件。你们这样,我们可谈不了。”苍婧插了句话,她甚是讨厌被人挟持,特别是自己成为了萧青的威胁。

她脖前的弯刀又稍稍扬起,“在韩邪没有女人说话的份。我们敬大司马,也敬大长公主,但大长公主最好闭嘴。”

萧青擡了剑对准了左侧的韩邪人,“你再对我夫人无礼,我们就别谈了。”

左侧的韩邪人一眼瞥去,苍婧身前的弯刀才远了些。

他走近道, “这么多年大平素来厚待我韩邪将士,我们现任大单于也愿意厚待大平的将士。大司马不知道吧,魏陵现在就过得不错,大单于很欣赏他,让他当了右校王,还把公主嫁给了他。以魏陵如今尊位,大司马到我韩邪更是荣华无忧。”

魏陵在韩邪过得很好,可过得再好,也与萧青无关。

“如果我不去呢?”萧青冷冷问。

“大司马,你在大平还能做些什么?你们的大平陛下把你往死里逼。我们的大单于可是愿意将你的妻儿全部接应至韩邪。我们愿意给你建一座城,”他甚至毫不避讳对萧青道,“夫人已年老,我们大单于知道你只喜欢皇家公主,亦会赠公主做美妾,要多少有多少。”

这话苍婧可是听到了,她叹了叹自己年华老去,便道,“萧青啊,都到这份上了,你也考虑考虑吧。”

萧青愕然回头,苍婧只是微微拢起了眼眉,那是个狡猾模样,只有萧青最是清楚。

“也是,能给魏陵的他们都会给,甚至给不了的也能给,”萧青看着左右,面露疑惑,“可我们在这里被盯着,走了会引人追杀的。”

两声笑低低传来。

苍婧身后的韩邪人道,“旬安有我们的密探,你们的大平陛下很快又要祭天拜神了。这一回他祭天,我们祭他。他追杀不了你们了。”

苍婧和萧青双双一相望,萧青问,“你们有什么把握?”

“这个大司马就不必知道了。”苍婧身后的韩邪人道。

“不是说好给我尊位,什么事都不告诉我,我怎么信你们?”萧青道。

左侧的韩邪人犹豫了一会儿,还是道,“大司马不必担心日后了。你们的贰师将军冲出重围的时候,我们有一路人马跟在他后面。”

“你们有把握吗?万一失手呢?”苍婧故意试探。

她身后之人便道,“贰师将军也非什么烈性豪杰,他帮我们入城,我们饶他性命。”

萧青顿时一皱眉头,“我们跟你们走,陛下真的不会发现?我可不做没有把握的事。”

“放心,旬安很久没有烟花了,我们好好给你们的陛下和百姓放一场烟花。”苍婧身后的人道。

“这一回他祭天,我们祭他。”萧青身后的人道。

“萧青,那就准备好吧。”苍婧对萧青道。

萧青与她点点头。

苍婧拔出袖中匕首,反手刺入身后人的腹部,她将匕首横拉,便叫人那人当场痛晕。

近乎同时,萧青一剑朝着左侧的人斩去。

来此处的韩邪人双双殒命。

“婧儿,此处已经不安全。我们写信告知事由,赶快赶回旬安。”萧青急着道。

苍婧立刻奔向里屋,叫两个乳娘准备行囊。

那看门的皇城军连夜书信交付定襄驿站,快马加鞭告知苍祝:旬安有难,他们住处暴露于韩邪,将归。

萧青执书信一份寄与蒙归,相求他照看幼子。这一路两个乳娘和四个孩子同坐马车,他们暂往西边而去,去找蒙归。

萧青与苍婧各骑快马,还有那随路的皇城军同行,急速赶往旬安。萧青记忆里有一场噩梦。那是旬安城曾经有过的一场噩梦,而这场噩梦又将再次上演。

他们连夜奔波,用了八天回到旬安。一至旬安,然就见安城楼门处守兵懈怠松散,看起来并无戒备。

皇城军示腰牌,城门守兵放行。

萧青特意问,“城中可有戒备?”

岂料守兵道,“又无大事,为何戒备?”

“可有加急快报至旬安?”皇城军问。因为按着快马加鞭之速,送信的人应该在他们之前赶到旬安。

“见是见过,但谁知是什么急报。反正没见什么大急事。”守兵懒散至极。

“那就没有奇怪的人马进城?”萧青追问。

守兵想了想, “这几天只有跟着贰师将军回来的几千人,还有跟着魏陵出去后逃回的几百人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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