互相伤害,终成亲家(1 / 2)
互相伤害,终成亲家
回了皇城,正值日头高升,四处都热闹起来。一路至落玉轩,才显清净。
但今日的落玉轩多了个人,苍婧刚回来就听到了苍祝的声音。
“以武刚车环作壁垒,随骑兵作战冲破包围。这都能被你想出来。”苍祝正乐于说道战事
萧青声懒懒,尚且显得孱弱,“我只是想到和婧儿下的一盘棋,没有她我赢不了。”
此话落,苍祝意兴全无,又看到了踏入屋的苍婧,眼皮一下翻上了天。因为苍祝按军报上的日子算起来,萧青和伏耶对战的那一天,就是苍婧在和他下棋,他输得一败涂地。
“日头正好,你却来找一个卧床养伤的人来下棋,你是有多无聊?”苍婧看到了萧青的床头摆了一盘棋,苍祝就坐在萧青床边,手中的棋还没落下。
“要你管朕,朕还没问你一大早出去干什么坏事。”苍祝半眯着眼,怀疑不已。
今日天暖,柔风和煦,苍婧进屋就推开了窗。屋内一下亮澈,几声鸟鸣声清脆悦耳,在皇城有此景致,实属罕见非常。
萧青半靠起身,他是着实想看看美景,可惜还不得大动。
苍婧倒上了一盆温水,将一双手浸了下去,“放心,没杀人。”
听到这话,苍祝一点也不放心,“你就像刚杀完人回来。”
苍婧洗着手,水流拂在她指尖,一如她目中之光无情冷透。
萧青知道她出去干什么,他猜魏敢肯定很惨。
“我就是回去处理些糟心事。”苍婧洗完手,擦了擦,便坐了过来。
“什么糟心事,朕怎么没听说。”
苍祝已觉万事都在掌握,苍婧若有什么糟心事,他不早早知道了。
苍婧给萧青披了件外袍,将他扶到窗边,看看心旷神怡之景。
江水悠悠,天光一色,鸟鸣禽啼,从千里荒漠归来,萧青还尤若活在黄沙遍地,鲜血淋漓里,看到这幅景象方能感觉慰藉。
萧青就坐在窗前,赏一片美景。他发未束,苍婧坐在他身后给他梳着发。
苍祝有一种不受招待的感觉。
苍婧看着美景对苍祝道,“陛下近日脾气还大吗,前几天玥儿说侍医给你开茶喝,你嫌苦让人换蜜丸。”
萧青听了,稍稍回头,“陛下脾气大到吃药了?”萧青还想象不到苍祝知道襄儿和玥儿的事后是何状况,他只能想到苍祝那天定然当场震住,急心厉色。
“你还好意思问,不都是被你们给气的。”苍祝拿着棋子随意落下。
“气什么。亲手加亲,多好。” 萧青道。
苍祝转了身直面,一脸怨念,“你想干什么?仗着自己受伤就提这提那?”
“既然陛下说我提这提那,那我真得提一下。此战伤亡之大,耗尽国库,望陛下予民生息,暂停征战。”
苍祝一皱眉头,想想这次的赌确实惨烈,他自己也难缓过来,便道,“得寸进尺。看你受伤的份上,如果伏耶没动静,朕就停个两年。”
萧青没有什么力气和苍祝争执,目光幽幽望向天边。两年也不知能缓多少。
倒是苍婧不给苍祝脸面,“你也知道要个两年缓缓。”
“你不能说些舒心的话吗?”
“我们亲上加亲,都说越亲的人说话都不带客气的。陛下有火气,蜜丸就得按时吃,别和自己过不去。”苍婧一把梳子梳到底,就见了几根显眼的白发,虽然各自言好不作多言,但苍婧很难视若无睹。萧青累了,真的累了,他该歇息了。
苍祝不懂为何苍婧忽而神伤,只道,“你挺想吃死朕吧。”
“那陛下今天吃药了吗?”苍婧问。
这听着就不怀好意,苍祝道,“没有,朕好得很。”
“现在吃两颗吧。” 苍婧缓缓梳着萧青的发,他的几根白发她尽量不去看。
萧青还不知她见了什么,反觉她牙尖嘴利的确实不给苍祝面子。
“你什么意思?巴不得早点气死朕是不是。”
“你成天说我气你,我怕你在这儿听我说话,真能被我气死。我可不想担这罪名。”苍婧道。
就算被戳了脸面,苍祝也不走,还倔着脾气,“朕心眼比你大,朕就是不吃。”
苍祝这般顽固任性,苍婧可没什么好心情招待他。
“我今天挺糟心的。”苍婧抚着萧青两根白发,头微低。
萧青回头一望,担心起来,“发生什么事了?”他怕魏敢那样直来直往的莽夫伤了她。
苍婧眼中一闪过狡猾,萧青顿时明白,那是她要信手捏来糊弄苍祝什么了。
“难得啊,你的糟心事朕可乐意听了。”苍祝笑了笑,特别想听这事。
“唉,你给常寿的那堆丫头里,我之前换了一个人顶替进去。”
就着苍婧投来的目光,萧青窃笑了一下,谁知扯着了伤口。为了掩盖他的笑,萧青捂住了嘴,装了咳嗽。
苍祝瞬间坐立不住,立刻站起身叉着腰,“你想干什么你,”这一说苍祝火就冒了起来,倒了两颗药丸吃下,“朕如果死得早,非得晚上来找你索命。”
“谁让你这么擡举外甥,打压我男人,我多没面子,”苍婧装着嫉恨,就依着苍祝所想的那样,“我得看看他有什么好把戏,就塞了个女人过去。这下倒好,外甥把人姑娘直接给拿下了,人姑娘也倒戈了。”
苍婧编的糟心事,萧青听了特别佩服。他赶紧加了把火,“夫人,这事你怎么不早和我商量。你不知常寿多讨姑娘喜欢,你放个姑娘进去,那不是凑喜事吗。”
“哼,哪成想给人送媳妇了。”苍婧学着苍祝摆了副怨脸。
苍祝起来的心火又没了,药还没起作用,是苍婧觉得糟心叫苍祝没那么大火气了,“偷鸡不成蚀把米,你怎么就干的出这事。”
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也不止他苍祝一个了。这样想想,苍祝至少好受些。
可苍婧就是为了让他好受些,好叫长心那丫头和常寿的事成了。
“陛下到底看中这外甥,他如今有喜事,陛下就好好贺他大喜吧。”苍婧故作着气道。
“朕为什么要贺他大喜,又不是朕给他送的媳妇。”
苍婧和萧青一时默愣。毕竟苍祝本来是打算这么干的,如今他也没成,确实不能叫他认下。
苍婧赶紧道,“因为外甥办事就是快准狠,我和萧青都快做舅爷爷舅奶奶了。你亲自封的大将军,总不能再出个坏名声吧。”
萧青也不知这回的舅爷爷舅奶奶是真是假,反正跟着苍婧假做了惊讶,“夫人你真是人财两空。”
“哼,你是够糟心的,做舅母什么都给人办周全了。”苍祝想想只好认了,孩子都有了,再不紧着办喜事,又成了一个被人乐于说道的大将军。
苍婧板着脸,梳顺了萧青的发,看那白发真是扎眼,她给他藏了起来。随后看了看一汪江水,她又羡慕那些会飞会跑,无忧无虑的小玩意了。
萧青一握她的手,“夫人别气,我们还能扳回一成。襄儿和玥儿的婚事怎么着也得风风光光办。”
这下换苍祝糟心了。
“朕告诉你,你别想,朕没答应。”
“陛下你要跟我耗着也行,反正我现在大动不了。你天天吃点蜜丸,我让人给我擡轿,天天找你给我儿子提亲。”萧青好似说笑,又好似认真,
苍祝捂了捂胸口,憋闷是真憋闷, “给你放宫里养伤,你还近水楼台了。”
这时马宴来报,“陛下,陵城侯求见。”
苍婧半惊了下,靠到了萧青背上,“你儿子比你急。”
“女婿找上门来了。”萧青对苍祝笑道。
苍祝转了个身,背对着萧青和苍婧。
哪里会想见那臭小子,打仗的日子里,苍玥左一声襄哥哥,右一声襄哥哥,唤得苍祝的心一麻一颤。昨天刚回来,苍玥人影都没了。
苍祝就是不想认这亲,徐徐出了更憋屈的声音,“不想见。”
苍婧擡了擡下巴,抵在萧青的右肩上,看着苍祝那落寞的背影,“要不我陪你见,我们两亲家和两孩子好好聊聊?”苍婧故意道。
“那还不如朕一个人见。”苍祝艰难地迈开了步子,似远赴刑场。
这厢落玉轩才复了个安静。
苍婧静观窗外景,尽听窗外音,
半闭了眼,“挂在心头的事终于了结了。”
“长心真有了?”萧青还没做好当舅爷爷的准备,连个礼都没备呢。
“我哪知道,但成婚后肯定有。”苍婧说着一手捋过萧青耳尖的发,阳光照在她脸上,她柔柔一笑,再无冰冷。
萧青陡然觉得世间尚有无限温柔,“儿子的婚事也一起办了。”
“那当然,待会儿就有人会把提亲之礼送进圣泉宫。我分着送,每天送,送到他服软为止。”苍婧道。
“那这样气总消了吧?”
“差不多吧。”苍婧微微一撅嘴,只剩下无尽的眷恋。她一触一柔,直把萧青心中万千心结捋顺了一遍。
“没把人弄得半身不残吧?”萧青突然担心那魏敢以后爬不出门。
“身体没残,心大抵是残了。”
萧青听了,反是有恃无恐,“我这真是宠荣斯僭。”
苍婧抱着他就再也舍不得放开,“宠荣是本宫给你,他们觉得僭越,你觉得僭越吗?”
她拥得很紧,细柔的发丝贴在他的耳鬓,他的唇角微微一扬,“我身尚煦阳,还不够僭越?”
他们同笑一声,在这苦闷日子里终是多了点欢笑。江水河畔,波光粼粼,游之缓缓,望此美景,心生奢望,愿以后的日子皆如这江水一样平静。
日照仍未照入圣泉宫,殿内静谧无声。苍祝坐在龙座之上,龙座之下跪着程襄。
“襄儿,此战你颇为英勇。朕不如封你个将军。”苍祝身子半斜,靠着龙座望着程襄。苍祝还在想用个将军堵住这门亲事,毕竟程襄小时候老喊着要当将军。
程襄却道,“臣自请罢出军营,简归封国。”
苍祝呆滞, “你可知你在说什么?”
“长公主束发待我,我绝不负她。我愿安守城中,与长公主携手一生,望陛下成全。”
既然苍祝本愿是以一个无用之人作为玥儿的夫君,那程襄就成为无用之人,换他和玥儿来日的平静岁月。
罢出军营,简归封国,从此就是个无兵无卒,安于待日的平庸君侯。程襄以此规避帝王的无限猜忌。
苍祝好像未曾认识过眼前的少年,他的面容,他的神态都变得陌生无比。苍祝恍惚间只能明白是时间过得如此之快。
时间改变了太多人,那个当初喊着陛下舅舅的孩童已经长大了,如程襄当初玩笑的那样,他长得比舅舅还高。苍祝本可以轻松自在地见他,也可以如他儿时之愿给他封个将军。可时间也改变了太多的事,带来了太多的出乎意料,这个亲外甥要做他的女婿。
苍祝多想拒绝这亲上加亲的婚事,他哪里再能容得这些擡举外戚的事。可程襄选择断却前程,这实在是苍祝意料之外。虽然惊讶,苍祝却不至于相信这样一个承诺。
苍祝未应,程襄长跪。
不知外头日月几何,冲来一身红衣。
皇城的长公主不过及笄龄,高束长发待君归,待了数月终相见。她满心期盼她襄哥哥的迎娶,怎知听到了他自请罢出军营。
苍玥跑来跪在程襄身边,“襄哥哥你不要这么为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