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与世为敌,是他们亦是朕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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与世为敌,是他们亦是朕

晋封的圣令下达后不久,大将军印和大长公主印被送到了长平侯府。

两块印并列置在案上,人见了难有什么欣喜。

夜里秋意凉,苍婧半靠在门栏处,就见廊前的她长发随风飘动,云雾轻纱,赤足穿屐,人影与花影相伴。

她想着上官曼倩说的那个梦,那是尤若震撼心骨的一个梦。

想着想着不知了时辰,突然身子一斜,转瞬就被萧青拦腰抱起。

“赤足吹冷风,嫌命太长吗?”萧青回身关了门,把苍婧抱回了屋。

屋内暖洋洋的,顿时散了这凉。苍婧被他放到案上一坐,他一撑案,低头看着她,她眸中还无神采。

“难道失算一回,夫人打击这么大?”

“不是因为失算,是上官曼倩的那场梦,我突然觉得这个世间哪里不对。”苍婧晃着脚,垂着头,看到了身侧的大将军印。

“哪里不对?”萧青问。

“说不上来。”苍婧抓起萧青那块印,仔细看了起来。那是她头一回仔细看它,此乃纯金之印,印上为龟,龟为真龙之臣。

苍婧看着它的样子,它的质地,它的纹路,它的每一个细节都在说你该臣服,“就像这个,在陛下那里是军权军威,在你这里就是臣服。君意变幻莫测,昨日今朝全然不同。君意变,世间都要围着他转,要一直等到了转不动的时候,可那时候他还不知为什么转不动。”

苍婧握着大将军的印章意兴阑珊。可怕的就是这样,日复一日,年复一年,遮耳闭目般地过下去,最后覆水难收。

萧青将她垂落的发拨到耳后,“转不动的时候也许来的更快些,但他不应该不知。”

苍婧擡头望着他,“你是说他凑不齐人马、军饷还有粮草,就会知道改变了?”

“起码他会知道出问题了吧。”

既然说什么苍祝都不信,那只剩下冰冷的现实了。那不是他不听不看就行的。

“这算是一点希望吗?”苍婧握着大将军印,在案上随意敲着,她乱盖一通,深深浅浅的,好像这样就能解气似的。

萧青任她玩这印,“现在说什么都没用,只能等,你还跟他置什么气?”

她扣着印上的龟壳,“我现在算是明白,那些文人墨客为什么喜欢魏广不喜欢你了。有一身勇,不得一回胜,迷途于人世,忆他怜己。”

萧青想想过往,念念今朝,方觉过往如云烟幻梦,“你别说,我现在这遭遇,我也喜欢他,不喜欢以前的我。”

“不行,那我再偏袒下,我还是喜欢你。你就是什么都不在意,不喊不叫的没人知道你惨,才被他们欺负成这样。”苍婧道。

“所以我去宫里的时候,你就偷偷跟在后面?”

“我是去接你的。”

他目光紧盯,看得她几分闪躲,“你干嘛这么怀疑地看我。”

“那你干嘛心虚地躲开。”他直视她的双目,她还躲。

这下意识地习惯苍婧有点头疼,别人面前装得都挺好,就是在萧青跟前跟个傻子似的。

“其实也没什么。就是他蛮直起来不放人,陪他干坐滋味不好受。我就想到时候实在不行,冲进去要人。”

这酸苦的怜声,若千头丝勒着心头肉,勒得萧青心一紧,“我不在的时候,他这样对你多少回?”

“你出去打仗,他找不到人损,心里苦闷就找我聊聊。有时候话不投机半句多,他又不想一个人独闷,就大眼瞪小眼陪着他一起。”

“你能冲进去问他要人,干嘛还顺了他,因为我和三姐?”

“这条只占一点点,”苍婧擡起两指比划着一点点,两指贴得很近,看起来这条理由确实只占了一点点,“他就是心烦,想听我跟他说他是对的。可我说不了,因为我觉得是错的,所以才有那番僵局。”

苍婧违不了心,又不想多牵连,才好几次陪着苍祝干坐。

萧青今日体会了一番,确实难熬。

“所以看我出来晚,就找他吵架了。”

苍婧微扬了眉,眼稍稍一瞥,“谁找他吵架了,我看他放个传旨的宫人出来,半路截了问问。闻圣意宽厚,就去道谢了。”

“嘴硬。”

苍婧脚一掂,褪了她的鞋,“脚冷。”

萧青习以为常,“要哪块当暖脚炉。”

她一笑,他小腿处就冷得不得了。

“凉死了。”萧青哆嗦一喊。

“这里暖,下次就搁这儿了。”

萧青看她执拗,也便忍了忍。

这般玩笑罢,苍婧笑容一散,“我觉得冷清了。以前这个时候至少还能有个家宴,可今天过后,是不是相见都带了难堪?”

苍婧说不出现在什么滋味,酸酸的,苦苦的,还带着那么点辛辣。如果是道菜的话,那简直是难吃至极,要吐出来的那种。可偏偏这是现在的人生,吐不出来只能尝着。

“大家都难堪就不难堪了。”萧青的心依然如大海广阔平静。

“话虽如此,总是没以前那样热闹了。”苍婧低头沉沉闷闷的,双脚寻着暖。

萧青有点束手无策,“你看看你,也难哄得很。”

一轮明月当空,月光透入。看那月是轮圆月,本该团团圆圆,和和美美的。奈何分崩离析,一年复一年,一年比一年难看。

月光在苍婧罩上一层皓光,她的轻纱透着微微光,更显了清冷,萧青拢住她单薄的衣。

她抓住他的手,握在掌心揉了揉,“我不冷,我就是觉得冷清得很。”

萧青身一倾,半靠着她,“是不是襄儿最近没回来,你才这样。”

“那你说襄儿最近为什么总不回来。”苍婧低着头确实有些念想。

“他虽然没去常寿那儿,但他们年龄相仿,从小挺要好的,兴许一起玩儿不知回来了。”萧青说着,头低得近了些。

苍婧的指甲划着他的茧子,三心二意地荡着心思,过会儿一叹,“这是不是叫儿大不由娘。”

萧青的掌被搓得热热的,他半擡了头看看月亮,“念儿子明天去军营看看不就好了。”

苍婧指微停,点着那茧子凭生了惆怅,“明天你也去军营了?”

“还能去哪儿呢。”

听他话中有些气急,苍婧才擡了眼,他皱紧了眉,脸色也不好。

苍婧静静看着他,看着他在月光中的明目,苍婧恰如进入了上官曼倩的那场梦,“我们是不是就像那样。我本站在高楼处,你在高楼外的长街,我们本来谁也看不到谁,谁也听不到谁。这世间的规矩也不允许我们看到听到,可是我们竟然能在一起。这是不是一种注定啊。”

萧青低呼一气,“你不信神,信注定?”

“如果一定要把什么称之为神,我想神就是天地吧。是比这个天地还要大还要宽广的天地,它容纳了所有,就算这个天地的规矩不允许我们在一起,但那个神允许我们相遇相知相爱相守。那世事也非无常,即若注定。那个神好像在说我们在一起的意义不止于此。”

“意义就是你吹个冷风,折磨你还折磨我。”

苍婧目光顿时跟刀子似地,他竟听得不耐烦了,“瞧吧,宫里的老嬷嬷说的果然是真的。日子久了看厌了,说话都带着怨气。以前都说夫人我给你暖暖,然后好生与我说话,现在就说我折磨你了,不愿听我说话了。”

萧青实难受住,便拉过她,“我好生听你说话,你的脚尽越些罪过,尤若凌迟。”

她的脚猛然一停,停在了胫骨处,“我寻个暖处罢了。”

“你不用寻了,哪里都很暖。”他凝视着她。

她亦凝视着他,眼中多是狡猾,加一点轻挑,也未曾接话。

他陡觉骨处一凌厉,怕是划出了一道痕。

“嘶。”他不住一呼。

这可若个酷刑了,牙也酸。

苍婧平平叹道,“与你说这么多,你竟心猿意马。”

“我可是努力听着,我告诉你我们是怎么在一起的,”他双臂带佳人,她听气息浮动而过,他边走边道,“我在那长街上走啊走,我想高楼总比街上暖。谁知道我看到高楼上有个漂亮姑娘,我就爬啊爬,爬向高楼,去抱那姑娘了。”

此梦抖变,悲秋不再,她舒了眉头,“你这分明是因色误事。”

“是啊,可是那漂亮姑娘看我长得好看,竟然把我拉了进去。”

月色正美时,香烛显辉光。绫罗床幕落,秋意未觉凉。苍婧拉着萧青衣一角,凌然生威,“看来我也是见色起意,毕竟你生得确实好看。”

她就了半缕柔笑,他便要接此笑。

情浓不解心河,他讨了好些时候的笑,由着唇角沾了胭脂,萧青才道,“是你绝无仅有,我心往之。”

“那也是你独一无二,不进高楼,非要用爬的。”

苍婧拂了他衣边,她脚虽暖,手却凉。若寒冰过了烧红的铁,带出些吱呀的低唤,擦出些星火的白烟。

云纱浅退,便得日月姿貌。

他道,“我边爬边看漂亮姑娘,这不是两全吗。倒是你也被我带坏了,也用爬的。”

“见了你,就见不得高楼里的人了。”

他如光,笔墨难画,她勾勒着光的全貌,临摹便可。

须臾间,笑声交杂。

若那高楼在,必也是月光散满处,欢笑浓情时。是那梦里既定下的荒诞,却又破了梦的荒诞。

那高楼在梦中,在云端处,亦在旬安城。

最高处与最低处互相遥望,看不到听不到。似若梦里定下的规矩,似若世间礼教,世间律法,世间常规。

可谁又知是梦错,还是人错?

又一年秋收时,日头正好。凤栖宫前有一株海棠开得盛烈,一场风吹,一片落英。苍婧看着那棵海棠树想起了儿时,那时候谁都在,她、苍婉、苍嫆、苍祝,他们在一棵海棠树下你追我赶地玩耍,苍婧想着不经意想到了现在的苍祝。

现在的苍祝每日穿着玄黑的皇袍,皇袍上龙纹织旋,唯见龙的利目利爪。

一口糕点入口,就着两三口清茶,她回了神,见萧如丝挑着首饰。这边拣一个玉镯,那边挑一串耳环。

苍婧见此不免惊喜,“已难见你好好装扮,有心情扮上,不如跟我出宫玩。”

萧如丝唬了她一眼,“说什么玩笑话,你带我出去,回头怎么和陛下解释。”

“反正解释什么他都不信,我说什么就是什么,我说我带你私奔。”苍婧放下了糕点,拿起好些个粉嫩碧绿的簪子,打算给萧如丝扮扮,扮成个年轻小姑娘那是最好。

萧如丝轻拍了苍婧的手,“都是当大姑姑舅母的人了,能不能不调皮了。”

“有我在,你还怕出去。”苍婧放下了那些年轻的玩意儿,挑着些别的。

“陛下最近心情不好。筹备战事口粮凑不齐,兵马凑不齐,军饷也不够,这几天尽问责前朝之官。若你我弄个出格事,不是让他挑刺吗?”

苍婧拿了支红珠海棠银簪,把萧如丝发上那老气的金簪拔了去,“那是他不打脸不知道疼,心情好不好关别人什么事,”萧如丝的发髻上多一抹鲜红,配着萧如丝深蓝衣衫上的红丝绣花,苍婧把镜子拿到萧如丝面前,“你瞧瞧,这样显得人气色也好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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