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经些!有人来蹭饭(1 / 2)
正经些!有人来蹭饭
苍婉自从皇家花园归来后,便再没有出安喜殿。她听得宫里传着长公主的风声,也越来越厉害。好几个宫女都在窃窃私语,说长公主兴许是狐媚,早早就蛊惑了长平侯。
后来萧夫人闻之大怒,要彻查流言,流言就一下断了。
可宫外就不是萧如丝可以管的了,传来传去也不知传成了什么样。甚至都传到了军营里。
那军中正有来客,是回都城探亲的蒙归将军,他本打算去此长平侯府看望,可听到这些一时也不知该不该去。
倒是韩末在军中无聊,硬拉了蒙归、邓先去长平侯府,边走边道,“那不是长平侯上赶着狐媚,自从回来后天天往家跑。今日去蹭他家的饭,不信你看看。”
邓先听着脸红害臊, “你说话真糙,还有你为什么不回家,总想着蹭别人家的饭。”
韩末拍了邓先一脑门,“你小子文绉绉的当什么将军,以后娶了婆娘不得把你打死。”
可怜邓先年少将军未有妻,就被韩末说死。他急道,“那是你夫人要打死你,跟我有什么关系。”
三位将军一路行,一路买了不少零嘴吃食。
一晃初夏,梧桐花开。淡紫色的花挂满枝头,一片紫气包裹着淡黄的花蕊。随风一吹,片片花瓣落下,落到了将军的兵书上。
雾色翩翩的身影正缓缓走到梧桐枝下,将军已无意在书,拾了两瓣花瓣,偷偷看了美人。
苍婧提着篮在梧桐树下,正哼着小曲拾着飘落的花瓣。没察觉萧青在这儿,她一边欣然,一边自得惬意。
她拾了半篮子,不知藏在树后的人与她捉迷藏。因她一转身,他就转身。
直到绕到她身后,萧青用那两瓣花瓣遮了她的眼,问,“美人捡花做什么?”
他半是观她蓝中的花,半是看了看她。
花瓣透着半缕阳光,将耀眼遮盖,她轻拍了他的手,推去他这戏弄,“今日洗澡用桐花。”
洗澡?萧青眼前立刻浮现出府内那座大水池,池中花瓣浮动,温水涟涟,美人沐浴,于是他果断道,“那我替夫人撒花瓣!”
看他眼眸转着臆想翩翩,苍婧忍不住给了他个白眼,“我有时真想把你的嘴合上,如此便可少听些污言秽语。”
萧青无辜不已,又一字一顿说着,“替夫人撒花瓣,哪个字是污言秽语了?”
“哪个字都不是,就是你说的不正经。”苍婧一时辩驳不了他,他总是如此以正经的脸说着不正经的话。
“我哪里不正经,花入泉池浮半影,美人游花花自流,我是真心实意赏美景美人。这是一副美画,我观之则可,”说罢他得寸进尺,拿了她半篮花,“放心,这事我定然做得好,夫人等着沐浴便是。”
她未放花篮,“我先给大将军撒花瓣,先看大将军出浴。”苍婧本也懒理他这看似正儿八经的说辞,可想想总不能每回被他占了上风,不然她岂不是很吃亏。
她这般反制,直叫那头的大将军立刻羞红了脸,捂上了她的嘴,“有人来了,小声点。”
苍婧已经很少见萧青有个端正样,都快忘了他也是知道羞的。
不远处程襄正抱着满怀的吃食,身后跟了三个将军。
萧青挽了篮子,闷着声儿道,“与其争先后,不如别争了,反正池子大。”
“池子大?池子大又是什么意思?”苍婧掐了他的胳膊一下。
“你又想歪,” 他反拉过她,极轻地道,“我可随你怎么想。”
他还一脸无辜,好像她才是罪魁祸首。
“我……不是,你……你这是以退为进,以守为攻。”
“来人了,正经些。”萧青牵着她,半是暗笑,又立刻有了副大将军的稳重。
苍婧震惊无比,到底是谁不正经了?
程襄此行迎来三位将军做客,到了苍婧和萧青跟前。满怀都是零嘴,露也露不了脸,还道,“三位将军给我厚礼来做客。”
程襄一如既往地贪吃,给他的厚礼只需零嘴吃食就是。苍婧看着他总想不明白,这孩子为什么这么爱吃,平日没饿着他啊。
“那我们把厚礼放了再见客。”苍婧想带着程襄去放下厚礼。可见三位将军都看着萧青挽着花篮,一时都摸不着头脑。
苍婧拽了拽萧青的袖,瞟了眼篮子,萧青这才卸下,还和她打了眼色。
苍婧强作了镇定,拿了花篮就和程襄匆匆入内。
府内有客至,苍婧备上了席待客。席间正正方方六席,围一圈而坐。随了四五盘瓜果糕点,一盏好茶,主客皆就坐。
主座是萧青,程襄和苍婧各坐在萧青左右,几个将军各坐各席。
蒙将军一坐就松了口气似的,“见长平侯已无碍,我就放心了。没想到作战防敌还得防小人。”
那战场的伤事已过了许久,可说起苍婧便想起萧青身上的疤。她怕他伤好就忘了疼,给了他条规矩,以后万不可轻易卸甲。
萧青见了苍婧那垂下的目光,就拍了拍他那伤疤处,“蒙将军不必挂怀那过去之事。明日若得空,我想与蒙将军再比比骑马剑术。”
萧青这般说着,蒙归兴致亦是盎然,“好,我也许久未与大将军比试。”
“二位将军比试,我可有幸参与?”邓先亦跃跃欲试,席间就约定了明日的比试。
苍婧在一旁听着,浅浅一笑。萧青好强地一扬眉,她就知大将军身子骨痒了,坐不住了,想大显身手了。
席间幼子也生了倔强,与那初到府里的蒙将军探问,“蒙将军的军营里也有我这么小的人吗?”
蒙归多有些不适应。毕竟他初来此处,将军相叙,席上少有女子和小孩。何况被小孩探起了风声,他怕是一时都不知是该说还是不说。
主人家的架势苍婧是少做,但襄儿想知道,她就跟着道,“蒙将军不必拘束,战场上是兄弟,来府就是一家。”
韩末特别热络随意,“蒙将军就别作样子了,这里不讲究这些。”
蒙归虽不自在,但如实道,“倒是没有小君侯这么小的,但收了几个小将,有十四五岁。机灵是机灵,可就是不爱听话。”说着,蒙归还有几分苦恼。
程襄掰着手指,十四五岁,他离这岁数可是差了……“一、二、三……”他默默数着,脸色都越来越僵,还有整整七年。
在他苦闷之时,邓将军已在和蒙归说着如何治小将的法子。只是邓先和蒙归互相比划,说得极轻。
苍婧不知什么法子,如此神秘,听不得就生好奇。
萧青拿了一块糕点,掰了一半给她,两人分着吃,边吃他边道,“没什么,不听话的小将就让他们拿真本事出来再横。让他们背着百来斤大米跑,看谁跑得快,十圈下来就没声了。”
邓先说得轻声,是因邓先看有苍婧在,觉着说这些粗事不好,才对蒙归轻声耳语。
谁知那头长平侯就跟苍婧说起来了,说得那叫有滋有味,事无巨细,还特别道,“这法子后来被我用做军令。”
韩末大嗓门顷刻一出,“长平侯对付人那是特别刁钻,他说用军法打废了费钱费药,还得重新找人顶。不如拉去练练身,除了作奸犯科者,一律十圈起跑,”韩末越说越起劲,手舞足蹈地拍了拍蒙归的双肩,“你想想,一百五十斤的大米扛着,跑军营十圈,你扛得住吗?”
蒙归晃晃拿起茶盏,喝了一口茶,口中直念,“一百五十斤啊。”
“刁钻,真刁钻。平日深藏不露,真是看不出。”
无辜又正经的大将军听着她夫人这般评判,一眼直望了她,“我对你不刁钻。”
苍婧赏了他一瓤橘子,毕竟这一点无可反驳。
随后她又分上瓜果给来客,边是递盘边是问萧青,“对了,常听你说韩邪路况难辨,赵将军又未得舆图,那你此行是怎么认路的?我们大平大道每隔五里有驿站,算是路标。他们那儿也有吗?”
苍婧招呼着来客,似在叫他们一起听听这趣事。可来客都是惊讶,长公主还爱听战场之事?
那公主不觉有什么,她是听惯了,问惯了。只是这次战场回来,顾着养伤,萧青未说起这些。
萧青想起一件好笑的事,赶紧与苍婧道,“他们那儿当然没有驿站,这是个趣事,你定是想不到。”
他如个家常般诉着,苍婧睁大了眼听着,“我手下有个倒霉蛋,在城北军营的时候一上马就不知东南西北,回回操练回来,都要找韩将军算命他能不能留在军营。没成想他学了韩将军算命的本事,去了韩邪,抓了俘虏,把韩邪几个小子糊弄得以为遇到了神仙转世,对着他把爹娘都招了。”
萧青说着带了几分笑,就是与他夫人说个有趣事。
苍婧听了两眼楞楞,“这都可以糊弄,这不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吗?”
韩末揽了一把瓜子敞开了吃,顺手指了指天,“长公主这就不懂了,朝堂有奉常,军中有韩末,算卦那都是一准。长平侯出征前我算的那卦那叫大吉大利。大吉大利什么意思?就是天时地利人和,瞎猫碰上死耗子那也是天意!”
韩将军意气十足,程襄却在那头道,“韩将军这卦算得可胆战心惊了,摇钱卦摇了半个时辰不敢看,差点没把他吓死。”
韩末又塞了一口橘子给程襄。
苍婧看襄儿可怜,说着实诚话,被人嫌弃,就开玩笑道, “按这么说,韩将军此战也是功劳不小。”
韩末听了,颇是大喜,“那可不,虽然本将军上不了战场,但战场上少不了我。”
韩末瓜子磕得响,一盏茶下了肚,萧青就又扔给了他一只橘子,“韩将军的马不就是战场上的重中之重。”
韩末接了橘子,还知了羞涩,“养马这事有些门道,我也是钻研了许久。”
韩将军难得自谦,直把众人看呆。萧青更觉今日风起异方,正想看看是哪里的风把韩末吹成了谦逊公子,却见一份目光在他手臂下传来。
程襄伏在案上,眼巴巴的小眼睛看着萧青,颇是向往,“父亲,韩将军算卦养马都可以有功,那我何时能当骑兵立战功呢?”
萧青伸手到了自己肩膀处,“等你长到这么高,应该可以了。”
程襄嘟起了嘴,眉心浅皱。肉嘟嘟的脸颊加上那可怜模样,好不惹人疼。萧青又把手放低到自己胸口,“这么高吧。”
程襄立刻站了起来,“我已经到了这么高!”他说着还踮了脚尖。
萧青是坐着,程襄是站着,他已经到了萧青的头那般高。
看幼子胡闹,席间还传来笑声。程襄觉得他们不懂,回瞪了他们,岂料那蒙将军一副大人样与他道,“哪有小君侯你这么胡闹。”
然程襄十分认真,“我不是胡闹。”那声儿也是有些委屈在。
“襄儿当然有几分道理,他站着是比他父亲高了。”苍婧定定道。她觉襄儿认真劲有几分将士气概,算不得胡搅蛮缠。
席间众目投来,他们觉她跟着胡闹,可她不觉的。
萧青也未站起身,摸了摸程襄鼓着的双颊,“襄儿站着比我坐着高,确实长高了些。”
苍婧随之点头,那一家都在玩闹似的。
萧青又道, “可到底还是吃了点亏。”
“什么亏。”程襄委屈问。
“你的小马驹跑不过将军们的大马驹。”萧青道。
程襄听罢,泄了气,“谁想到那小马驹长得那么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