为了严太守,全家齐上阵(1 / 2)
为了严太守,全家齐上阵
初晨时分,正是梦醒。
怀中多了一人,将不安的灵魂从战场带回故乡。萧青在她额头浅吻一下。
苍婧扬唇,习惯性地一搂他的腰,手刚放上就缩了回去,“忘记了,你还有伤。”
她收回了手,他却是不乐意了。又把她的手拉了回来,好好地放在了他的腰上,“老头子算得挺准,金疮药一上,一晚上伤口收了不少。”
“我再瞧瞧。”苍婧撩开了他的衣。
萧青睡了半月多,原本清晰的肌肉线条已消减不少,显得瘦削了。伤口恰好在他肚脐之上,再无那可怖的裂口,缝合的印记停在肌上,像一条蜈蚣泛着血红。
苍婧听陆平安提起过,伤口两寸深。她没有细想过这一刀,如今见了才敢去想。这刀不仅深,还狠,那刺客捅下时割开他的肉,留了上下三寸长的伤痕。
苍婧的睫毛抖了抖,“不知何时才会没有疤。”
“留了疤你就嫌弃?”萧青可怜巴巴问道。
她被惹得一笑,“不嫌弃你,”苍婧朝他身边挪了挪,“今日你可以饭食了,要吃什么,我给你做。”
她擡头一望,那人就想不到要吃什么,只看着她。很久没有这么近,这么仔细看她了,她还是像一块玄铁吸住了他的眼。
“我先尝尝……”萧青一手划到她的脸颊,到她的下颚便轻轻一擡,在她唇边一吻。本是浅浅的停留,一触就是难舍难分。
这般吻,实在久违,尽将思念道尽。
人生总是很奇怪,他与苍婧都做好了同生共死,为对方承担起一切的准备。可生命里发生的事,却不赞颂这样的承受。反是问了他们另一个问题,他们是否可以共同承担生命中那些种种不如意,那些生老病死。
他们还没有想过这个问题,直到生死的序章铺开。答案就是为了彼此独自承受痛苦,伤了自己,也苦了对方。
温存难舍扰动心神,他又有些过分了,她的衣被扯松了。苍婧一推萧青,一痛传来,才叫他停下。
“知道疼还贪心。”苍婧轻斥。
“心有余而力不足,”萧青给自己翻了个白眼,“太惨了。”
她一拍他的下巴,“闭上你这张嘴。今天不是严秉之来送礼吗?我们还得给蔓芝收礼去。”
那肩头的人离去利索,一撩长发。
熟悉的背影他已看过无数次。今日最是觉得不一样,只觉有她真好。
“你就放心吧,这事我都给八材交代好了,今天全办了。不过还差样东西。待会儿找张红纸,把赵姑娘的生辰八字写下来。”
“在皇族里,我嫌少听人提三书六礼,大多都是指好的婚,备好的礼。民间富豪、贵族人臣倒是看中。说白了是挑人嫡庶,合人八字,见不到面就定的婚事。我懒懂这些,你倒是样样通晓,”苍婧称赞之余忽而觉得不对,“可三书六礼都是定亲下聘的礼,我以为你是浅显涉足,怎么会这么精通?”
严禀之也是这么问的,他听完了萧青的嘱咐后,目瞪口呆,“大将军广览百家之道,可这些婚事周礼不到婚时,寻常人不做研究,你与长公主又未行三书六礼,怎么如此清楚?”
萧青瞟了眼苍婧,擦了擦鼻尖,有那么点难为情,“我以前闲来无事,常常看看。”
“那得多久的之前?我怎么从来没发现?”苍婧想啊想,不知那得追溯到何时。
萧青深望着她,目光柔柔,“在我决定爱你的那一刻后,我就看了很多遍。”
他肉麻的话,她已听了不少,有时习惯,有时带羞,有时嫌弃,这回倒是心有一动, “这些规矩你又不喜欢,你为何研究这个?”
“这世间的规矩很多,他们认这礼叫明媒正娶。我本也想好好遵这礼,想等功成名就后,顺着礼数娶你。因为你是公主,我到底不如你,总不能叫别人说你。”他一撩她的长发,目中温光无法移去。
苍婧大彻大悟,“难怪那个时候非要和我说规矩。”
他总是想得长远而深,她都没有发现。
那个时候?萧青未得反应过来,还道,“我把三书六礼都研究透了,还想好了送什么礼,可后来什么规矩都不要了,规矩比不上你。”直到此时,他才一愣神,想到她说的那个时候是指什么时候,竟也知了羞。
苍婧见他那红红的脸,笑得几分狡诈。
萧青茫茫然, “你笑什么?”
她屏了屏嘴角,一本正经道,“以今方古,料想不到原来你是纯良之人!如此想来,是我把你引入歪道,真是罪过。”
萧青放肆一挑她的下巴,“担不起,是我先动了心思。”
“哦?夫君心思何其多,又是何时起?”她假作惊讶。
他眉目传情,“那待温故而知新,我方想得起来。”他拨弄了情意,却又惹了彼此一笑。
苍婧不忍视萧青故作的眉目,躲了一番,随后正了正身,一拍他的双颊,“说真的,你的脑袋里装了很多事,以前我都没看出来。”
萧青眯着眼,头随她的捉弄左右晃着,“那个时候装的都是你。”
“那现在呢。”苍婧又弹了弹他的下巴。
“现在是我们的家。”
相视而笑,只望来日,星星点点的光热在眼中燃着。
这一日,大将军府的匾额又换新的了。“长平侯府”四字挂上,府邸中人一个长公主,一个长平侯,一个小君侯,皆是显贵显赫。
帝王不立萧夫人为后,反立大将军为长平侯。有封国食邑,还统领天下兵马。何时有闻这般贵人,不止旬安城,整个大平为此而震。
可朝中之士看不惯那长平侯荣耀一时。
热热闹闹的旬安大街上,偏有一行人擡着礼,一路送到了长平侯府。
那是从旬安太守府里出来的人。由一人高马大的媒婆领着,所携之礼浩浩荡荡绕着旬安长街,约有三十多种。
长平侯府内大堂正坐四人,苍婧与萧青坐在主位,且做个娘家人,等今日之礼。赵蔓芝与程襄各坐侧位。
除了程襄,其他人皆望着门口,一副望眼欲穿的样子。
“我还在娘肚子里的时候,收过三书六礼中的二书五礼,可没亲眼见过,”赵蔓芝紧张无措,“不知道会不会顺利。”
几案正发出丝丝声响,苍婧正抠着案上一角,也被赵蔓芝带得紧张不已,“蔓芝,我也没经历过,不知道怎么叫顺利。”
苍婧不安的手在案上一刮一划,每每紧张她就如此。萧青一手握住,抚了抚她的手背,“连什么礼我都交代好八材了,总不会有错。”
“可严秉之那人脑袋瓜不太精明,不会出什么岔子吧。”赵蔓芝焦急不已。
苍婧觉得言之有理,“毕竟那严秉之总是比常人呆板些。”
“他跟我说,他把家底都翻出来了。”萧青说着,实也少了些底气。
萧青昨日就把各个礼节流程,所需之礼都写给了八材和严秉之,只需照着做就是了。那些礼萧青是早早想好过,是要给苍婧的,只是后来他们把规矩坏了彻底,也没在意什么三书六礼。这些以前想过的礼,都给严秉之参考了。
严秉之可是打着包票,把家底翻出来筹备婚事。萧青心想不会出错吧。可又念着严太守平日所思确实异于常人……萧青还是为他捏把汗。
此处唯一镇定的就是程襄了,他捧着书道, “这书里写的第一礼为纳采,需备三十种礼。待会儿来了,对对不就知道有没有岔子了。”
平日说着不想读书的小君侯,今日拿起了书,引得旁人震惊无比。
苍婧都免不了一叹, “襄儿,这个时候你倒有心思读书了?”
程襄那双小眼睛灵巧地越过书,“常言道眼见为实,耳听为虚。”
程襄拿着一本《礼仪》相看。礼仪中所记三书六礼,他今日正好应证应证。
“来了!来了!”听八材的声音传来,众人望向门外。
一身红衣裙襦,头发挽成妇人的八材入了屋。他穿了女子之衣,显得虎背熊腰。又抹了红红的胭脂,带了簪花,本是好儿郎,偏做妇人妆,引人咋舌。
程襄手中的书差点没那住。
萧青强壮淡定,擡袖道,“开始吧。”
苍婧半掩了目,一拉萧青的衣,“不至于扮成这样吧。”
萧青道,“做戏做全套,大家就将就下。”
堂间窃窃私语,八材清了清嗓门,把那手中绢用力一辉, “你们认真点,我现在是伐柯,特来执柯。”
八材端着身,特意捡了文人好听的说辞,声落则有礼至。
礼以雁为首,附有玄??、羊、鹿,马等,赞文曰:吉祥如意,福报恩泽。
胶、漆、合欢铃、鸳鸯结、凤凰玉佩等,赞文曰:如胶似漆,百年好合。
舍利兽、受福兽、鱼、阳燧等,赞文曰:体恭心慈,成名安身。
八材高昂着声,“太守将欲与妙女合婚姻,纳采之礼可受?”
“受之。”萧青道。
苍婧随着萧青生硬地点了点头,以娘家人的身份受了礼。
八材高呼,“纳采之礼受。”便离了太守府。
程襄拿着书,执笔一一对照了一番纳采之礼。那小小的身影在一大堆礼中徘徊清点,颇为认真。
须臾,程襄发现了端倪,“父亲,为何无蒲苇、卷柏?”
赵蔓芝惊慌,“还真出岔子了?”
“没出岔子,”萧青立刻为严秉之解释,“纳采之礼,是为求娶,以贺诸事吉祥,以愿夫妻恩爱,以赞品德风貌。蒲苇意女柔弱,卷柏意女屈从。可我之爱非柔弱屈从,故不认此为德。我与严太守相论,他觉亦然,故去之。”
“你倒很是贴心。”身侧正是苍婧神态恣意,面容高傲。
萧青一望她,什么伤都觉好了大半。那就是他之所爱。
赵蔓芝亦会心一笑,“看来严秉之的脑子有时候还是很正常的。”
程襄低头观了观书,心有所得,“书中所写,还是与眼见不同。”
苍婧颇是骄傲地对程襄道,“这叫融会贯通,举一反三。”
程襄歪着头又有深思。
约莫片刻,长平侯府又有客至,还是八材。他换了身常装,终是比媒人那身能入眼了。
“我现在是太守府的小厮,来换送庚贴。且问妙女何名。”八材这厢变了个身份,又多使人惊叹。
程襄看到书中说这叫问名。可奇怪的是,红素姐姐和严太守都认识好久了,为什么还要问?
程襄心中所困未说,赵蔓芝就对此礼不屑了, “不都认识,为什么要问。”
八材一笑未落,只笑得僵硬,“配合一下,认识也当不认识,时间紧迫,还得走下一个礼。”
赵蔓芝觉得这些礼甚是繁琐,自报名道,“赵蔓芝。”
“自报啊,也行吧,”八材笑得更僵了,拿出一本红纸庚帖,递给了萧青和苍婧,“这是严太守的生辰八字,还请把赵姑娘的生辰八字给我。”
苍婧把一大早备好的庚帖拿出交给八材。
“我现在就回太守府合个八字!”
八材当了媒婆和太守府的小厮后,又要变算命的了。